因為質疑安徒生的童話故事《海的女兒》“不合邏輯”,微博網(wǎng)友“輕成一只飛燕”不僅上了“熱搜”,還引發(fā)了一波爭議。在這位母親看來,故事的主人公小美人魚“為了只看過一眼的男人,需要動用姐妹的資源、自我的閹割和終身痛苦的代價,換來一個所謂的‘愛情’”,無疑是在“矮化海洋女性”。于是,當聽到爺爺送給孫女的故事機講這則童話的時候,她趕緊上前把開關按了,并“教導”女兒,“沒有任何人值得你付出生命”。
孩子的成長是否需要父母的呵護?想必答案是不言自明的。這也是現(xiàn)代社會從法律上定義父母等監(jiān)護人義務的重要原因。尤其是在今天這樣一個資訊發(fā)達且很多內(nèi)容都觸手可及的時代,給孩子一個健康的成長環(huán)境和良好的教育滋養(yǎng),是家長們都熱切關心的話題。因此,越來越多人呼吁,父母要當好監(jiān)護人的角色,保護孩子遠離不健康的游戲、資訊等。如果這位母親因為女兒沉迷游戲或是在看色情暴力等內(nèi)容,而“按下關閉鍵”,想必不但沒有爭議,還可能會贏得很多人的認同。
相比之下,《海的女兒》顯然并非“不健康”。安徒生的童話故事創(chuàng)作于19世紀中期,即便代入博主那種強烈的具有現(xiàn)代性的“自我價值”來審視,也不是應該“一棍子打死”的兒童讀物。正如爭論所展現(xiàn)的,博主認為故事是在“矮化女性”,但也有很多人讀到的是“愛與勇氣”“執(zhí)著與善良”,無非是角度不同。其實何止于安徒生的童話,古今中外流傳下來的很多童話、故事,以現(xiàn)代觀念來衡量都未必十全十美,但能歷經(jīng)數(shù)百年流傳至今,本身就是一種頗有說服力的證據(jù)。
時代變遷,一些童話故事的細節(jié)在今天看來值得探討,這時候需要的恰恰是監(jiān)護人或師長與孩子的溝通、交流和引導,而不是代替孩子作出選擇。假如總是以成人的眼光來看待,并且把成人的世界觀強加給孩子,把單純的孩子世界復雜化,就限制了孩子的想象力。如果要套用成人的世界觀,美人魚原本就是不存在的物種,更何況魚死了只會腐爛,壓根就不會變成泡沫。如此推演下去,孩子的世界豈不少了幾分童趣、多了幾分乏味?更何況,一邊強調(diào)《海的女兒》“矮化女性”,一邊又教導孩子“別學小美人魚,她們魚類智力不高”,又合乎了哪門子邏輯?
以成人的視角審視兒童世界,所謂的“邏輯”很容易變成“算計”。除了《海的女兒》,博主還用《龜兔賽跑》來教導孩子:“明知道自己是一只烏龜,遇到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來挑釁,你不要和它比賽跑,要和它比游泳。”看似發(fā)散了思維,但如果只是由家長灌輸給孩子,那也充滿了濃濃的“算計”味道。
尤其要警醒的是,一些家長以自己的世界觀來代替孩子做選擇,有意無意間把培養(yǎng)孩子變成了自己人生經(jīng)歷的折射。這方面也有很多報道事例,有些是成長方面的,家長不顧孩子的想法和能力,把自己的明星夢、大學夢寄托到子女身上,用自己的人生選擇代替孩子的選擇,反倒激發(fā)了孩子的逆反心理;有些是價值觀方面,家長自認為看透了人情世故、人生百態(tài),就把自己的感受灌輸給子女,看似是保護孩子但卻限制了孩子成長。所以,就算《海的女兒》未必適合孩子閱讀,但也實在不必一概認定“男人寫的童話真是完全不講邏輯”。